德源里养狗多吗小城之烟色
(一)
有人说整个世界都处于,一个个早就设定好的矩阵中,世间每个事件的萌芽生发,命运的起承转合,无一不属于这些矩阵,在显博处纠葛缠绕,或在深微处量子纠缠。
疫情仍在蔓延,新闻里充斥封城又封国的字眼。
疫情的爆发,往大了说,深刻影响了世界格局时代脉搏。流行于14世纪中后期的黑死病,对欧洲文明发展方向也产生了重大影响,西方学者认为它已成为“中世纪中期与晚期的分水岭”、“标志了中世纪的结束”。黑死病沉重的打击了欧洲的封建制度,加快了封建农奴制解体的步伐。从长远看黑死病推进了欧洲社会的转型,加速了欧洲医疗卫生事业向近代化转变,严重的冲击了基督教在欧洲人们心目中的威望,促进了理性意识的萌发,在一定程度上为日后的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埋下了伏笔。新冠肺炎正在也必将改变时代的发展格局。
往小了说,是给了我们一次静心体察生活感悟生命的机会。
(二)
疫情的发生,平常仿佛可浓墨重彩可轻描淡写,可脍不厌细可粗茶淡饭,可繁花似锦可甄繁就简,可前呼后拥可轻车减从的衣食住行,瞬间竟成了生活的全部,虽然衣食住行本就是全部的生活,但毕竟疫情之外还有奋斗不止。
而女人到了中年,总有一天会发现忽然间就多出了一大片的时间,这一大片的时间总得好好填满了,不然胡乱的“左支右绌”,会有荒芜蔓延。
家附近的门面店家大多租来了十多年,有几个碰见了偶尔会聊上几句,而有些除了混个脸熟,都没交过言。
2020年春天宅在家里的时间足够长,生活物资大都出自前面粮油蔬菜杂货店,它也是兴盛优选的提货点,每天都要去溜达几个来回,权当锻炼也好,聊天也罢,耗过个多小时了再回家。自然而然的也就和其他相邻店面慢慢多了接触,慢慢熟悉,也慢慢发见了属于他们的不一样的烟火。虽然他们平凡得若被放到人群中,不戴眼镜的话,我也不确定一定能找得出他们。
那个几年前还瘦瘦的老板娘,这两年身形逐渐膨胀,起初以为年纪到了,胖是很自然的事儿。最近才知道她是个吃货,就喜欢吃高热量的零食,譬如糖果和糕点,而且还要囤着吃。她说自己有食物囤积癖,零食要堆着吃,不然,不能放肆地大快朵颐安逸地一饱口福的不适,都能诱发焦虑症。看来,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发胖,也是绝对的真理。
卖酒的大女儿相当励志,三本学校学生能获得国家奖学金,还逆袭考上湖南科技大学的研究生(考了两年),毕业后校园招聘进衡阳一所中学,随后又考上临近县信访局公务员,第三年考上常德市公务员,好笑的是她去常德上班都几个月了,父母亲居然双双笑嘻嘻的对女儿的工作单位及性质,默契的一问三不知,大女儿心理阴影部分的面积,父母心理安逸部分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呢?旁人是没办法估算得。
手工作坊的老板娘身姿窈窕,腰身不够盈盈一握,前面店面上过来过去的就见她站着,不是在自家店面前站着,就在杂货店前站着。有天和她聊天,聊到胖的话题,她说她不吃零食的,习惯晚上散步,回家也运动,老公也被带动了。杂货店老板娘和堆着零食吃的那位也告诉我,她每餐碗里就盛一点点饭,饱与不饱是绝不再添滴。昨天进了她店面的最里面。不宽的地方,规整得方方便便,有卫生间,厨房,烤火桌,休息的躺椅被子,收拾得灵醒,舒适。忍不住夸她会收拾,布置得好。她笑着说,都是他老公打造的。老公风趣,说最初来的时候,地面都不平,填进去好多土,就是见这房子前门抱大树,里面开后门,才租下的,后门一开,夏天凉快得很。见过当老师的女儿和他们一道散步回家,身材一水儿的高挑,清逸,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!
身材藏着自律,脸上藏着修养,我们一起可劲儿折腾吧。
(三)
德源包点的店面,收拾得比前老板干净,花色品种也比前老板丰富。馒头有白面的,荞面的,花色的,红糖的;卷子有葱花的,辣味的,甜味的;包子有肉的,酸豇豆夹的,粉丝的,藕丁的,梅干菜的,榨菜的,包菜的,胡萝卜的,土豆的,玉米的,富油的,糖的,豆沙的;豆浆有黄的,黑的;还有茶叶蛋,粥,烧麦,现在也接美团外卖的订单。
刚刚接下店铺那会儿,为节约成本,两口子硬撑着没请人,生意高峰时,常忙得脸红头晕,头发都蒙着一层水汽。现在生意红火,客源稳定,人手足够,手机支付也带来了很大的便利,虽然还是一样的忙,但是少了以前的忙乱多了现在的有条不紊。
去年店里还养了条叫多妹的狗,狗看上去是金毛,但和纯种金毛好像又有点区别,区别在哪呢,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就当它是金毛吧。偶尔去买馒头或者包子,金毛会摇头晃脑的过来,在我腿边挨来挨去。这狗,还不讨人厌。
晚上和德源包点隔壁理发店老板闲聊,聊来聊去聊到了门外的金毛。
她说,它妈妈就在对面巷子里,当年横竖都看不上主人给相中的绅士同类,偏偏就钟情于另一条街混不吝的另类,才有的它们几小只。它经常去看妈妈,一般也不跑远,再远就是到金牛广场看广场舞。有天不知咋回事,它居然去到很远的一所学校,还迷了路,主人见它晚上没回,前前后后地找了好几圈,也没找着,无望的以为被人偷去卖了。
第二天,金毛却被主人老表给送了回来。老表那天是去接孩子放学的。放学那会儿的校门外,是人的群山车的海洋,或者也是狗的乐园了,要不然,金毛怎会闻声而往,或者寻迹而去呢?老表接上孩子就开车回家,还从城东开到了城西,在等红灯时,忽然看见金毛在车边上绕来绕去的,车门刚一打开,它就跳了上来。
原来老表曾经开车来过店里,金毛肯定是认出了他,或者认出了车子,它知道只要跟定了这车子,就一定能回家。
除了一个老婆婆,金毛谁都不吠。那婆婆转悠着在附近捡废纸饮料瓶,打她抢走了金毛常常咬着玩的硬纸板,金毛只要一见她就狂吠。看来,记仇是实锤。
金毛的世界,不养狗的人怎能随随便便的就懂得。
(四)
蔡澜曾经在《我喜欢的是欣赏》一书中说过,他有两个最爱重复的故事。一个是他在印度山上,土女整天烧鸡给他吃,他问她有没有吃过鱼?她说什么是鱼?蔡澜画了一条给她看,说你没吃过鱼,真是可惜。她回答说:我没吃过鱼,有什么可惜?另一个故事是发生在西班牙的岛上。蔡澜一早出来散步,遇到一个老嬉皮在钓鱼,地中海清澈见底,他看见他面前鱼群很小尾,在另一边的却很大,蔡澜向他说:喂,老头,那边的鱼大,去那边钓吧。你知道老嬉皮怎么回答?他说:我钓的,只是午餐。
是呀,只要我们肯稍稍走近,那些离得不太远的普通人,然后用善良的眼睛观察,用善意的耳朵倾听,就能发觉他们做的事,说的话,往往充满了最平易的生活智慧,最简单却又最透彻的人生哲理,值得我们细细玩味深深思量。
棋牌室的大姐,本姓杨,行二,以前随大家叫她杨二姐,发觉她喜欢穿暗色系的各式各样的花衣服花裙子后,就改叫她花姐。女儿职专对口招生念的湖南师大服装设计专业,现在广州是一家专做高端出口服装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,每年都会给她订一件高档的衣服或裙子。前些天还见她穿件女儿孝敬的价值不菲的皮毛一体黑长袍。久坐缺乏锻炼又常常熬夜的那种身材,行动起来总是缓缓的,重重的,憨厚中透着自我。
这些年,她一直在周遭或自己家里,给大家提供娱乐的根据地,收取一点点的人工成本费。
晚饭后,棋牌室日场散场晚场还没开搓的空档,大家都爱去坐坐,闲聊,只要去,不管是主顾还是非主顾,取暖器马上就打开,瓜子点心马上就端上桌,只要有的话,一般也都有。
她弟弟家里养有几千只鸭子,鸭蛋一般都是她代卖,或洗干净腌成咸鸭蛋卖了。前几天就嚷着要送我一桶腌好的,说过几次。大家都说,她的袋袋是倒提起走滴,实在不忍也不好意思接受得,另外也想着多腌腌,腌到鸭蛋剥开就流油了,再买。今天过去,她还是嚷嚷着不卖,要送,还说要买的话,以后就不让我过去坐。我好说歹说,歹说好说,才让刷了她店门上的二维码。
养鸭子太费粮食,算不来账,弟弟从秋天起开始处理鸭子,经常见她帮弟弟卖宰杀好的鸭子,一般都是朋友熟人瓜分了,有卖的也有送的,有邻居说吃了她二十多只鸭子,当然是送的那种。
有天晚上八点多了,弟媳妇又送过来一百多只脱了毛的鸭子让她给卖了。就打了十多个电话的功夫,鸭子就差不多全卖了。打电话的间隙,就听她嘀咕,要送来又不早点送来,别人要的话,路过就能买了提回去,白天一会儿就能卖了,这时间送来,就是我打电话了,还是要麻烦别人过来提啊,家里又冰不下。肯定是打麻将去了的,打扯到了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都是同道中人,当然是最能体会个中究竟。
偶尔问她收支如何?她回:就赚个热闹呗,自己一通身的麻将瘾,自己开个棋牌室,就不用凑得麻将腿,还免得跑到别家去。我纯粹就是以彩养麻,前几年每年彩票都要中大几万,一向向的连中之中,就是麻将一向向的连输之输,彩票中的钱是一分没落袋里。反正自己要玩,好在一年到头,没贴啥本。
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,对于贴还是没贴本这个问题,却有且仅有两种答案:贴和没贴,只是这两个答案的计算方式有很多种。想来,“没贴啥本”应该是花姐自己独有的计算方式罢了。